简评胡跃先《纷乱——四川军阀通俗演义》

作者简介:

孙丹木，四川散文学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年文学家》理事会理事，四川客家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四川大学文化产业研究中心特聘专家，四川省区划地名学理事会理事，有散文、诗歌作品获得全国征文奖项。

结识胡跃先老师，是在上月的一次朋友聚会上，知道他是一位阅历丰富、学识渊博的著名作家。三天后他通过快递送我一部今年6月才出版的他的章回小说《纷乱》。打开《纷乱》，开卷有益，被久违了的章回小说体裁、通俗演义故事、说书人的趣谈所吸引，似乎在读书的同时又有了听书的感受。一篇篇、一回回“听”读下来，收获了民国时期四川军阀演义的那段“纷乱”历史知识，领会了作者以说书人的方式刻画人物、描述场景、口吐莲花讲故事的文学技能……于是，我将自己读《纷乱》的心得体会归纳数语，分享与读者朋友。

一、独特新颖的著作主题

《纷乱》一书，写的是民国时期四川军阀割据争雄那段特殊历史，从“纷乱”一词的标题和“四川军阀通俗演义”副标题可看出，该书主题鲜明，立场正确。“纷乱”是指民国时期四川那段历史乱象，而造成“纷乱”时局的则是四川军阀割据演义，显然作者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对四川军阀对立的立场来写这本书的。

但为什么又说这个主题独特新颖呢？这是因为时下把四川军阀这种负面群体及其行为，作为文学创作的主人翁、主体内容来写，好像至少在四川还没有人首开先河。这可能这涉及政治题材，一般作者在缺乏政治把握的情况下，是不愿触碰这类不好驾驭的历史题材的。而从《纷乱》作者胡跃先老师的政治资历（担任过区委党校副校长，省市区宣讲团成员、副团长、首届十大最美宣讲员等）、文学素养、文坛履历（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出版两部文学专著、创作了大量话剧和电视剧本、首届流沙河文学奖状获得者、四川大学客座教授等）来看，完全有条件、有底气、有信心写好这类兼具历史性、政治性、文学性的小说，补充文学创作百花园中的缺类和短板。凭借这些优势，他才在《纷乱》书中，以一百二十回的宏大篇幅，围绕披露四川军阀演义的主题，把握住正确的政治思想航程，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现了从辛亥革命到新中国成立前，四川军阀之间错综复杂的政治较量、激烈残酷的军事对抗、争权夺利的激烈斗争，以及对广大民众的盘剥压迫的真实状况。

但不容忽视的是，在写军阀“纷乱”的同时，文中也用了不少篇幅真实地记录了在国共两党联合抗战期间，部分军阀领兵奔赴前线英勇杀敌，不惜为国捐躯的事迹，让广大读者从中认识到那段全民抗战的悲壮、真实的历史。此外，还写了部分军阀和国民党将领看清形势，走上革命正道，特别写了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在彭县（今彭州）揭杆起义、促成成都和平解放的壮举，从而让读者了解到四川解放前夕那段特殊历史，从中受到辩证思想教育而开阔了眼界。

二、客观公允的人物形像

《纷乱》一书的主要人物，显然是其副标题中明确提出的“四川军阀”，是“四川军阀”在演义四川在民国时期的这段“纷乱”的历史。在“四川军阀”这个整体中，包括良莠不齐、性格各异的个体。作者在人物描写中独具匠心，在基于史实、客观公正的前题下，塑造了各个鲜明生动、个性突出、归宿异途的军阀形象。具体表现为：

一是基于史实塑造人物。真实是历史小说的基本要求，以真实史实塑造真实人物，是作者深入研究大量历史文献、档案资料及民间传说后进行创作的重要成果。书中对军阀的描写，如从赵尔丰被杀、尹昌衡登场，到刘湘、刘文辉叔侄的“二刘战争”，再到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联合在彭县起义等重大事件的讲述，都基于确凿的历史依据。在刻画个体形象时，也紧密贴合历史事实。像写李家钰河南秦家坡抗击日寇壮烈牺牲，与他带兵在太行山转战七年英勇抗日的史实密切相关；写刘文辉从低级军官崛起，展现出其政治抱负，完全符合他在川康地区发展的历史脉络与轨迹。

二是展现人物多样性、多面性。书中军阀形象并非或好或坏的同类组成，同一人也并非非好即坏，而是在群体中具有多样性、个体中具有多面性、立体感。在群体多样性方面，例如刘文辉被刻画成一个足智多谋、儒雅不凡的儒将，他凭借过人的胆识从低级军官一步步崛起，在川康地区呼风唤雨、叱咤风云，还两次通电反对蒋介石，展现出非凡的政治抱负与远见卓识。而刘存厚则恰好与之相反，被描绘成一个反复无常、脸皮极厚的人，他实行高压统治，手下反叛后被赶出四川，却仍不甘心失败，不断倒戈，其反派形象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在个体多面性描写方面，例如写刘湘，既写出他作为速成系军阀，貌似憨厚实则心计颇深的特点，展现其在政治军事上的高超谋略与深远眼光，也描写了他出身农家的节俭一面，如把公馆取名“澄庐”，夫人刘周书也很节俭，夫妻还会一起劳动品尝劳动成果，展现其生活朴实、贴近民众的一面。这些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不仅让读者对军阀们有了更为直观、深刻的认识，也让整个历史故事更加丰满立体、真实可信，引人感叹思考。

三是不刻意美化或丑化。作者没有因为个人情感或主观意愿去刻意美化或丑化军阀，而是站在客观公允的立场描写每一个出场人物。如对杨森，写出他有勇无谋的特点，也展现了他在刘湘麾下的一些行事风格，以及其在历史中的经历和地位，让读者能较为全面、客观地认识这个人物。为客观公允地描写人物，还从客观呈现历史影响的角度着笔。例如作品既写出军阀之间争权夺利、互相混战给四川百姓带来的深重灾难，如当时征税无度，有军阀甚至将川北的税征到了数十年后，导致天府之国民不聊生、农村残破不堪等惨状，一些军阀在推翻满清政府立下汗马功劳，后来居功变质，成为压迫民众的贪官恶吏；也客观提到有的军阀在占有富庶地区后，开展了办学兴教、修桥补路、兴办实业、兴建城市等公利善政，全面客观地呈现了军阀对社会的复杂影响。这样的描写能让读者清晰地看到四川军阀形像的多样性、多面性和立体性，进而正确认识历史和历史人物。

三、纷繁传奇的世俗故事

一部一百二十回的历史巨著，回回都写满了生动传奇的故事，这就是《纷乱》一书吸引读者的重要秘籍。而《纷乱》中除主要讲述的军阀之间的官场、战场的“纷乱”故事外，还根据当时的社会生态，穿插了大量各种出场人物的生活轨迹、人际交往、儿女情爱、悲欢离合等故事。这里有喜笑怒骂，袍哥人家，有江湖儿女，家国情怀，有地方风俗文化，家庭生活趣事，有美女爱英雄，英雄爱红颜。

比如第八十二回开篇写到：“且说那邓锡侯见妙溢姑娘还是一个处女，就高兴忙了，那清口水一火杆就掉出来了，说话间就呼的一爪扯开裤儿，甩出戈矛就想长驱直入，哪晓得身后传来一声高喊，那邓锡侯翻筯斗就栽了下去……”还有第六十二回写杨森一家在中秋佳节喝稀饭的故事也很传神：“那田衡玉数了一下柜子头的银子，就流眼抹泪地叫大师傅熬了一锅稀饭，那杨森就把哨儿一吹，‘开动！’一个二个就端起碗唿啦唿啦喝了起来……那张小姐生的儿子叫了起来：‘我不吃稀饭，嗯……尽是清汤汤。’一头说一头就啪的一声把那饭碗打成了两半边。‘杨伯翰你咯老子捡起来’那杨森就毛了……一下一把杨伯翰抓了起来，当的一声就甩了出去……”正是这些评书样式的白话故事、通俗小说，展现出丰富多彩、生动传奇、震憾心灵的人生画卷，给读者带来历史的认知和文学的美感。

四、雅俗共赏的生动言说

《纷乱》作为章回小说，洋洋洒洒一百二十回，回回相联、环环相扣的大小故事远超一百二十个，而这些故事又全是通过说书方式讲述出来，说书的语言又多由当时的俗语融合四川方言（含州县的方言）构成，这种语言，韵味十足，融贯古今，风趣洒脱，笑料十足，雅俗共赏，而且根据不同人物、不同情节、不同场合配搭这些语言，以使人物塑造、故事讲述更鲜活，更得体，再加上说书的范式语言“且说”“话说”“却说”“这正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等等，无不增添故事的文学魅力，让读者能在分享到多彩多姿的通俗故事的同时，感受到美伦美奂的语言艺术之美。

此外，还有值得一提的是《纷乱》的章回标题书写，这显然是传承古典小说的范式，每回的标题都是两句诗一样的语言，往往还是对仗式的，但从中也可看出作者古诗词的文学功底。把一百二十回的标题都写成诗词、对联不是易事，而且每回标题都与主题相扣、与内容相匹配，更非轻而易举的事，作为当代作者的胡跃先老师，把每回标题都写得诗意盎然、韵味十足，的确是难能可贵。

还有，最后以一首共二十八句的排律诗作结，内容上是结尾，情绪上却达到高潮，这首诗的精美得当不待言说，读者自会品味。我所赞赏佩服的是，作者抓住了读者之心，用时髦的话说抓住了读者的“痛点”，他知道运用自己的诗歌绝活与读者共情，引来读者落幕时的欢呼——多么精彩出奇的结尾！

以上是我拜读了《纷乱》一书的点滴心得体会，该书值得我们学习的创作经验和成功秘籍远不止这些。致敬作者不吝辛勤耕耘，写出这样一部川渝的民国史，一部巴蜀的三国志，一部大部头、重量级的白话古风小说，不仅填补了四川民国史，四川军阀史书写成文学作品的空白，还给广大读者奉献上不可多得的文学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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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kj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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