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袁斯来

编辑 | 苏建勋

iPhone 12刚发布时，回归的MagSafe吸引了用户不少兴趣。苹果第一次将磁吸式充电用到手机上，看上去新鲜又有未来感。

这项技术中，关键零件是隐藏在iPhone后盖的永磁体，必须用上钕铁硼磁铁这种产量有限的材料。它由稀土提炼加工，背后涉及一条限制严格的产业链。

除了永磁体，手机内部的马达、屏幕也会用到稀土氧化物。这些被称为“国家战略物资”的矿石，正在成为各方争抢的关键资源。在这场竞争中，苹果面临的不止是手机厂商，还包括新能源汽车，甚至家电厂家。

1月11日，做稀土回收料再提炼的华宏科技宣布，子公司鑫泰科技和苹果达成合作，它们将在未来一年给苹果提供氧化镨钕产品，每月为50吨。按照目前氧化镨钕的最高价计算，这笔交易的金额约为5.4亿元。

鑫泰科技2019年10月就开始和苹果沟通，现在才完全敲定合作。他们提供的氧化镨钕可以用在MagSafe等磁材上。

其实苹果很早就在准备更稳妥的方案。iPhone 11时，线性马达Taptic Engine就百分百使用回收稀土提炼的产品制成，这个马达占了总体稀土使用量四分之一。苹果也是第一个在手机主要元器件中使用回收稀土材料的厂商。

苹果使用回收稀土材料制造的零件，为它们致力“环保”的形象又加了一笔，不过正如苹果自己表示的，这样做也是为了保证供应稳定。

最近几年，“环保”时常出现在苹果的公关和发布会中，也慢慢融入了生产和终端。这家市值近3万亿美元公司的行动，其实也代表了趋势：在双碳背景下，企业们得重视起对他们来说陌生的“碳足迹”、“碳中和”了。

为环保还是为保供应？

苹果一直在想办法更多使用回收稀土制造的材料。

手机零部件其实已经是整个稀土产业链的最下游。处于上游的是稀土开采矿开采两大集团，开采的原材料由他们冶炼成氧化物、稀土金属等，最后由下游加工成稀土磁性材料、稀土发光材料等，最终进入新能源汽车、手机等等产品。

稀土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开采和冶炼都由国家严格把控，只有北方稀土和中国稀土集团有开采和冶炼资格，它们也只给协议厂商供货。苹果合作的赣州科力稀土新材料有限公司，股东之一是制造永磁材料的厂商中科三环，他们可以从两大稀土集团采购稀土材料。

稀土本就是实行指标控制的行业，每年增加数量有限，但需求却在爆发。除了手机，新能源汽车、家电、电梯等等都要用到稀土金属，尤其是交付量水涨船高的新能源汽车，也要用到钕铁硼磁材，每年需求量都以双位数增加，但供给端显然无法满足需求。

正经历这几年最大换机潮的苹果，对稀土材料的需求也节节攀升，iPhone 12卖出1亿部的时间比iPhone 11提前了2个月，根据counterpoint预计，iPhone 13销量还会超过iPhone 12。

这一轮供需失衡带来稀土价格攀升，苹果这次采购的氧化镨钕2020年8月为40万元/吨，现在价格已经到了90.6万元/吨，而且还很难抢到。

“价格现在是一直在涨，市场缺货，所以苹果和上游锁定材料，也是保证供货稳定。”从事稀土行业的飞扬磁电公司总经理张利锋对36氪表示。

稀土回收料冶炼的氧化物，其实价格并不会更低，不过当稀土开采日益谨慎时，供应会更稳定。

苹果曾经想过直接从iPhone里回收稀土，但操作中发现效率太低，每回收10万台iPhone，能提取的稀土只有32公斤，找第三方供应商才是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稀土回收行业也正逐渐为人关注，华宏科技2021年Q3财报现实，他们的营收同比上升116.32%，扣非净利润同比上升179.63%。这家公司早年做电梯零部件，2020年并购鑫泰科技后才开始涉足稀土回收，这部分已经占去了30%营收，成了华宏科技最大的业务。

使用回收稀土制造的材料，并不意味着苹果就可以为供给高枕无忧。

一位投资人告诉36氪，目前处理1万吨废料，能提取出2000-3000吨氧化物。这意味着回收稀土冶炼的氧化物供给仍然有限。

当环保成为议题

虽然苹果使用回收稀土更大的原因是为了保证供应，他们也乐于自己的环保之路再进一步。

苹果重视绿色、可再生这类词汇的时间并不算久。起码在乔布斯时代，环保从来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很长一段时间，苹果公司内只有一个人去管理环境影响。当环保组织倡导在产品上印资源回收编码时，苹果拒绝了，因为“不够好看”。他们和绿色和平之间还经历过来回舆论拉锯战，乔布斯还亲自发公开信辩护。

热衷登山和骑行的库克掌舵后，苹果对环保的态度变了不少。包括从产品中剔除污染较重的聚氯乙烯，换成更绿色的材料，2015年，苹果还和第一太阳能合作建了座8.5亿美元的太阳能发电站。

目前来看，苹果已经成了环保标杆。它们在产品中使用再生铝，用Liam机器人从iPhone中回收材料，减少了430万吨碳足迹，平均能耗比12年前有73%降幅。他们甚至砍掉了附带充电器（当然也提高了一些净利润），不断缩小包装盒体积，去掉塑封，减少塑料使用量。

苹果还提出了雄心勃勃的计划：它们将在2030年前，在整体业务、生产供应链、产品生命周期都实现100%碳中和。

这意味着供应商们必须更“绿色”，毕竟苹果77%的碳足迹都在供应链中。要成为苹果供应商，环保也成了考量因素。根据苹果去年公布的数据，中国已经有50 家公司加入供应商清洁能源项目，比2020年增加了一倍以上。

苹果的动作也带来不少争议，包括牺牲用户体验后，他们是否会寻找消耗更大的替代品？这是否只是一种排放转移而非真实的排放减少。

但不可否认，以苹果的体量和影响力，它的行为的确有示范作用。2021年被很多人称为“碳中和”元年，未来必然会有更多企业关注“碳中和”，在自己的产线中使用可回收和环境友好材料。它或许并不会为企业本身带来多少品牌加成或即时性收益，却对可持续的未来至关重要。

图片来自36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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