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财经天下》周刊作者 张可心

编辑 / 阳一

瑞幸咖啡在2021年有了明显“复苏”的迹象。但瑞幸这棵树上结出的果子，陆正耀或许再也摘不到了。

瑞幸咖啡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内部整治，停止扩张、严控成本。在采取了收缩门店、裁员和商品提价等一系列举措后，它的经营终于慢慢回归正轨，步入了新一轮有序扩张的阶段。市场有消息称，在2021年5月和6月，瑞幸咖啡已连续实现整体盈利。

然而这一切都不再与陆正耀有关。这位瑞幸咖啡品牌的创始人，正在被公司进一步“肃清”影响。

2021年12月，瑞幸咖啡公告称，“限制部分股东股权转让行为和投票权的特别决议”已获98.5%公众股东投票支持。这也意味着，从瑞幸咖啡董事会出局的陆正耀，几乎再无回归瑞幸的可能。

同样也是2021年，陆正耀的“神州系”全面瓦解。2021年3月，神州优车终止挂牌新三板，宝沃深陷债务危机被传停产；7月神州租车完成私有化，卖身亚洲私募巨头安博凯。

在创投领域，陆正耀堪称“奇才”。凭借着一套成熟的资本运作手法，以及强悍的业务作风，他先后将神州优车、神州租车和瑞幸咖啡三家公司送上了资本市场。

但是，资本运作终究不是万能的，从浑水做空瑞幸开始，仅仅一年多的时间里，陆正耀过去十年内打造的“神州系”商业神话崩塌，他自己也从瑞幸“出局”，身背负债，并多次被列为执行人。

但陆正耀终究不甘于沉寂。2021年，陆正耀转身“杀”入餐饮生意，创办了“趣小面”品牌。在正式运营不到3个月后，该品牌又宣布改名为“趣巴渝”。

2021年，资本热衷于“吃面”，中式餐饮赛道成为投资风口，据《财经天下》周刊统计，年内粉面类餐饮融资数量总计高达13起，合计融资规模数十亿元。但在目前业内已知的投资事件中，并没有出现“趣巴渝”的身影。曾在资本市场叱咤风云的陆正耀，还能获得资本的信任吗？

唯“快”不破的资本游戏

出生于福建宁德市的陆正耀，从小就是典型的“学霸”，在1987年，考入了北京钢铁学院（后更名北京科技大学）工业电器自动化专业，毕业后进入了石家庄政府部门，成为了一名公务员。但仅仅工作了两年后，陆正耀决定辞职，放弃“铁饭碗”，加入创业大军，一头扎进了北京中关村。

在北京，陆正耀创办了两家通讯代理公司，做外商电信设备代理以及企业IP长途电话生意，积累起了第一桶金。2005年，中国的汽车销售量达到了590万辆，成为全球第二大汽车市场，嗅到了商机的陆正耀成立了UAA公司（联合汽车俱乐部），为车主提供汽车救援、汽车维修和汽车保险服务。

在这段时间，UAA接到了联想投资抛来的橄榄枝，陆正耀也结识了当时在联想投资任职的刘二海。

此前，钱治亚也加入了陆正耀旗下的通讯科技公司，随后，一路追随着陆正耀，从UUA到神州租车、神州优车，直至一起成为瑞幸咖啡的操盘手。

2007年，神州租车成立，成为陆正耀“神州系”的第一块拼图。凭借着多年商海的观察和经验，陆正耀参透了“做企业”的流量密码，即通过铺天盖地的广告或者吸睛的营销手段迅速打响品牌。

短短半年内，陆正耀投入8000万元广告预算，神州租车的广告迅速覆盖到了电视媒体广告、以分众传媒为首的电梯媒体之中。在这之后，神州租车广告投放持续了7年，且不断加码。

租车行业是重资产模式，在刘二海的牵线下，君联资本、联想控股先后注资神州租车。在资本的支持下，神州租车不惜重金购买新车、不断扩张。2007年，神州租车进入国内11个城市、运营300多辆车。公司成立不到一年时，可用的车还没买够一万辆，可容纳上万辆车的门店网络就已经就绪。到了2012年，神州租车获得了华平投资集团的2亿元投资，其运营的车辆数量扩张到了45000辆，成为国内租车行业第一。

2014年，先后融资5轮、总融资额达到63亿元的神州租车，在成立7年后成功“烧”上了资本市场，在港股上市。

陆正耀及背后投资人随之开启了“收割”模式。浑水做空报告显示，神州租车上市后，陆正耀及其他投资者从2015年6月起，在9个月内抛售了神州租车42%的股份，合计套现16亿美元。大股东的“出逃”，让神州租车的股价一泻千里，从20港元左右直线降至不足8港元，从此一蹶不振。

2015年，陆正耀成立了神州专车。2016年，神州优车成立，陆正耀将神州专车的所有资产打包注入神州优车，推动其在新三板挂牌。挂牌交易首日，神州优车的市值达到了417亿元。

陆正耀打造“神州系”公司的过程，基本就是找准热门赛道、快速融资、闪电式规模扩张和变现的资本游戏。

之后，他又看中了咖啡市场。

瑞幸咖啡的创办和发展过程，将陆正耀式的“资本打法”发挥到了极致。

2017年，瑞幸咖啡成立，钱治亚任CEO，陆正耀出任董事长，黎平、刘二海担任公司董事。从2018年7月到2019年4月，不到一年时间内，瑞幸咖啡连续收获3笔共5.5亿美元融资。成立后的一年半时间里，瑞幸咖啡在国内28个城市铺设了2370家直营店，开店数量直逼已入华17年的星巴克。成立仅18个月后，瑞幸咖啡在美国上市。

在陆正耀的字典里，仿佛就不存在一步步凭借口碑经营，做大做强的“慢”生意，商海竞争的第一绝招就是唯“快”不破。

但是，上市不到一年，瑞幸咖啡被曝财务造假，也直接带来了“神州系”帝国的塌陷。

“神州系”末日黄昏

2018年底，神州优车通过壳公司长盛兴业，以39.7亿元从福田汽车收购宝沃67%的股权，成为宝沃的控股股东。

陆正耀的资本布局进入新的阶段。按照他的构想，在全部的资本版图中，瑞幸咖啡作为输血一方，而通过收购宝沃，“神州系”则完成出行市场的最后一块拼图，打造起从汽车制造、租售、二手车再到金融的完整产业闭环。

但陆正耀编织的这张资本“大网”，也让整个“神州系”陷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境地。“神州系”公司之间的关联交易频繁，也让它们互相紧密联系。由于疫情的影响，神州租车在2020年业绩暴跌，不得不缩减采购，宝沃的销量也随之骤降。

“神州系”的各个业务板块之间，没能互为避风港，反而“牵一发动全身”，在其中之一“爆雷”时，放大了压力。

2020年4月2日，瑞幸咖啡承认财务造假，次日神州租车盘中暴跌70%，导致神州租车采取紧急停牌措施。神州优车也同样大跌21%，一天之内市值缩水近75亿元。

瑞幸咖啡带来的信任危机，迅速延烧到了“神州系”其他公司身上。加上疫情影响、业绩亏损，整个“神州系”摇摇欲坠。此后，陆正耀为了剥离资产，神州租车开始屡屡传出出售的消息。但瑞幸咖啡造假的前科，让很多买家犹豫不定。

据了解，神州租车相继接触了多个买家，其中华平投资、北京汽车集团、上汽均传出有较强的接盘意愿，最终无果而终。

2021年2月，神州租车终达成协议，预计在7月完成私有化。2021年3月15日，神州租车发布了完成私有化前的最后一份财报，财报显示，神州租车在2020年的净亏损达到了41.6亿元。

在2020年，神州优车一面忙着剥离神州租车，一面“雪藏”宝沃的财务，不愿公开自身财务状况。

2021年3月22日，由于未能按期披露年报，神州优车从新三板终止挂牌。自其3月12日收到通知到最终摘牌，仅有十天时间。

“神州系”的资本泡沫破灭。陆正耀的个人财富也随之缩水。有数据统计，2020年时陆正耀的身家为281.3亿元，至2021年已跌落至64.7亿元，一年时间财富缩水75%。2021年以来，其还先后多次被列为被执行人及限制消费人员，涉及金额总计近40亿元。

“趣小面”再度踩中风口？

但是陆正耀并没有因此而消沉。他召集旧部、重整旗鼓，准备从头再讲一个全新的资本故事。

2021年5月中旬，有消息传出，陆正耀正召集李俊、周斌等“神州系”旧部，创立了一家新餐饮品牌——趣小面。

浮沉多年，陆正耀还是那个嗅觉敏锐的商人。在2021年下半年，消费市场掀起一波“粉面”赛道的投资热潮。

从五爷拌面、遇见小面、马记永到醉面，2021年年内有超过10家“粉面”相关项目获得了新一轮融资。其中，和府捞面更是以8亿元融资额，创下了连锁面馆的最高融资纪录，估值达到60亿元。

相比之下，“趣小面”就显得有些“门庭冷落”了。在趣小面起步之初，曾有媒体爆料称，它规划要在全国开500家店，最终做成一个线上App，并准备以10亿元估值寻求1亿元融资等。但趣小面却保持了低调，并未对外界释放出更多的信息。

趣小面的开店进展也稍显缓慢。2021年8月， “趣小面”正式对外亮相，其位于重庆、北京的两家门店同时开业。但开业3个月后，它在国内仅有十余家店铺营业，还有部分门店在短暂开店后就因故关闭。

同时，趣小面的融资消息也迟迟未有传出。

2021年11月，开业三个月后，“趣小面”即官宣品牌更名为“趣巴渝”。有业内人士分析称：“一定是原本的品牌形象‘做死’了，才会走上改名这一步。”

在业内部分人士看来，按照陆正耀以往的风格，新品牌的打法，应该是通过互联网手段优化运营模式，并通过品牌化和规模化争取话语权和议价能力才对。但要在前期迅速实现品牌化和规模化，就需要投入大量资金才能做到。

但有瑞幸咖啡的前车之鉴，资本还会信任陆正耀吗？

有媒体曾报道称，陆正耀曾密集邀请过多位投资大佬，但基本上没得到回复。而过去与陆正耀“亲密绑定”，曾共同投资瑞幸咖啡的愉悦资本和大钲资本，也在今年4月，与瑞幸咖啡达成了总额为2.5亿美元的新一轮融资协议。而瑞幸咖啡，正在对陆正耀进行“股权封锁”。

陆正耀的眼光仍在。面食赛道，仍然站在风口之上。但是，“趣巴渝”无论是否能帮助陆正耀成功“翻盘”，它都不能再延续过去瑞幸咖啡的“烧钱”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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