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宇

编辑|康晓

出品|深网·腾讯新闻小满工作室

12月6日早间，阿里巴巴董事会主席兼CEO张勇发出内部信，任命戴珊和蒋凡分别负责新设立的“中国数字商业”和“海外数字商业”两大板块，同时，徐宏将接替武卫担任阿里集团首席财务官（CFO）。【阿里管理层大调整：蒋凡不再负责淘宝天猫，CFO换人】

戴珊作为唯一还在一线业务的早期阿里十八罗汉，负责的中国数字商业板块将是阿里巴巴历史上最庞大的商业体系，业务涵盖大淘宝（包括淘宝、天猫、阿里妈妈）、B2C零售事业群、淘菜菜、淘特和1688等，同时横跨阿里巴巴旗下最核心的B线和C线业务。

已在阿里巴巴工作15年的CFO武卫则被张勇以“卓越的历史贡献”进行肯定，其将继续担任集团执行董事，并担任集团董事会下设的可持续发展委员会成员。

值得关注的是，此前受桃色事件失去合伙人身份同时被降级的蒋凡不再分管阿里巴巴最核心的天猫、淘宝、阿里巴巴等业务，而是作为集团总裁分管由全球速卖通和国际贸易（ICBU）两个海外业务，以及Lazada等面向海外市场的多家子公司，共同形成的“海外数字商业板块”。

从阿里过往调整来看，负责海外业务的蒋凡事实上已经告别集团权力中心。

业务调整缓冲期已过

2020年4月，蒋凡、张大奕桃色新闻出现，外界舆论认为对于蒋凡来说，最坏的结果是被勒令离职，直接离开阿里巴巴；中间的结果则是调任阿里大文娱等边缘业务。

阿里巴巴最终将蒋凡事件定性为没有利益输送，这让蒋凡得以继续负责阿里巴巴最核心的业务：天猫、淘宝、阿里妈妈。当时这样的处理决定并不意外，在阿里巴巴内部，蒋凡更多被视为“领兵打仗”的勇将，而非统筹全局的统帅。

而外界对此处理评论称，阿里巴巴价值观的“刀钝了”。

2013年，张勇提出“all in无线”的战略，这个战略让张勇在阿里巴巴的“二代”争夺战里最终获胜，其中出力最多的正是蒋凡。在他的带领下，手机淘宝DAU从3000万到6000万，到了2015年，这个数字变成了1.1亿，淘宝交易无线占比从百分之十几，增长到80%以上，当年双十一淘宝移动端销售额首次超过PC端。这让蒋凡在阿里巴巴内网赢得了一个称号，“阿里流量王”。

另外，淘宝直播的兴起、与拼多多的下沉市场之战都是蒋凡任上的成绩，如果紧急换帅，不利于阿里军心稳定。失去合伙人身份，职级下调，将关上这员“勇将”成为“统帅”的大门，但却不影响他继续为阿里巴巴冲锋陷阵。

当时《深网》曾判断，未来随着天猫、淘宝业务和管理稳定，不排除蒋凡会被安排内部轮岗。

据今年年初流出的阿里巴巴内部邮件显示，淘系业务进行过大范围调整：汤兴负责产品与技术；杨光（吹雪）负责天猫商家和行业的运营工作；刘博（家洛）负责平台商业化，阿里妈妈事业群、天猫商家营销中心也向其汇报；天猫服饰风尚事业部下的奢品运营中心和魅力惠业务并入天猫进出口事业群，向刘鹏汇报；天猫品牌市场部向集团 CMO 董本洪汇报；淘宝商家与行业线继续由张凯夫负责。

几位过去直接向蒋凡汇报的淘系高管，转向汤兴汇报，其中包括淘宝直播及内容生态事业部负责人俞峰、商家平台事业部负责人齐俊生等，汤兴继续向蒋凡汇报。淘宝创新业务闲鱼，在原闲鱼事业部总经理陈镭离职后，也汇报给汤兴。

据《深网》观察，近两年双十一期间，蒋凡露面频率已经有所降低，对外发言主要交给杨光和刘博。

这或许意味着，天猫、淘宝已走上正轨，蒋凡离开正是最好时机。

外来者“神话”终结

最终接过天猫、淘宝这一重担的是元老派戴珊，和根正苗红的戴珊相比，蒋凡在整个阿里巴巴的文化体系里都像一个“外来者”。

在阿里巴巴，每位员工入职之初都会被要求给自己取一个花名。其中被外人所熟知的有创始人“风清扬”马云、阿里巴巴集团CEO“逍遥子”张勇、阿里巴巴集团前CEO“铁木真”陆兆禧……这是阿里巴巴最为外人所熟知的文化体系，媒体报道时，甚至直接以花名取代这些高管的原有姓名。

按照阿里巴巴的规定，新人在入职前都要经过《百年阿里》的课程培训，总监级以上管理者还要参加《百年湖畔》课程。但经阿里巴巴内部人士向《深网》证实，蒋凡在进入阿里巴巴之后，并没有经过这些培训，起花名等流程也一概没有走，这在阿里巴巴非常少见。

赴美上市前夕，阿里巴巴以3000万美元收购友盟，有消息称其创始人蒋凡原本准备在阿里呆一段时间就走，但张勇却找上门来挽留他。据《中国企业家》报道，张勇很欣赏蒋凡的个人能力，两人简单的喝了次茶，其间张勇问了一个问题：“想不想咱们一起折腾点事情，在阿里这个舞台上来表演一下，留下一点记忆？”

蒋凡被打动了，最终决定留了下来。

先后接手淘宝、天猫、阿里妈妈这三个阿里巴巴最核心的业务之后，蒋凡已经在实质上成为马云、张勇之下的阿里巴巴第一人。有阿里巴巴内部人士曾对《深网》表示，在马云宣布辞去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职务之后，实质上的汇报顺序已经变成，“首先做出决定的是逍遥子（张勇），然后看情况是否交给马总，再然后就是蒋凡。”

蒋凡只是近年来阿里巴巴内部业务大变动的一个缩影。据《深网》不完全统计，在过去的两年里有着“阿里巴巴最有权力的13个人”之称的团队里，业务及管辖内容完全未变的除张勇外，仅有在内部素有锦衣卫之称的邵晓锋，阿里云体系负责人张建锋，菜鸟体系负责人、首席人才官童文红等三人。

最年轻，最早被除名

桃色事件爆出后，蒋凡最先被解除的身份是阿里巴巴合伙人。2019年6月，蒋凡成为最新38位阿里巴巴合伙人中最年轻一员，此时他刚刚加入阿里巴巴5年，而这个数字是满足成为合伙人的最低年限。

2010年7月阿里巴巴将合伙人协议正式确定，并取名为“湖畔合伙人”。除了马云和蔡崇信为永久合伙人外，其余合伙人在离开阿里巴巴集团公司或关联公司时，即从阿里巴巴合伙人退休。每年合伙人可以提名选举新合伙人候选人，新合伙人需要满足在阿里巴巴工作或关联公司工作五年以上；对公司发展有积极的贡献；高度认同公司文化，愿意为公司使命、愿景和价值观竭尽全力等条件。为了确保合伙人与阿里巴巴股东利益一致，合伙人制度还要求，在作为合伙人期间，每个合伙人都必须持有一定比例的公司股份。

和一般意义上的双重股权结构有所不同，阿里巴巴合伙人制度并非将高投票权的股份集中在几个创始人手中，而是由一个每年不断吸收新的合伙人成员的团队来管理。这种治理结构，一方面可以保证团队的创新能力，同时也确保了管理的持续性和稳定性，不会由于个别创始人的退休或者身份变动而影响到公司的运营。

合伙人制度曾引发广泛争论，也被认为是香港股市曾经最终拒绝阿里的根本原因。

资料显示，目前已经退出过合伙人身份的有曾鸣、陆兆禧等人。蒋凡在成为了最年轻合伙人不到一年后，成为了阿里巴巴最年轻的前合伙人，也成了唯一一名被公开除名的阿里巴巴合伙人。

有相关人士称阿里巴巴调任蒋凡前往海外市场是属于“另有重任”，但事实上，桃色事件后蒋凡另一个重要处罚是从M7降至M6，据《深网》了解，在2018年年底，阿里巴巴M6职级为一百多人，去年时为200人左右；而蒋凡原在的M7职级大概有30人左右。

很难想象一个如此重要的板块核心负责人只有M6职级。

据《深网》了解，受疫情等因素影响，近年来阿里巴巴在海外业务方面受到强力挑战。曾经重点布局的印度市场，绝大部份团队甚至已撤回国内。

以下为内部信全文：

做好自己，风雨同行

各位阿里人，

临近年底，又到了我们调整自身再出发的时刻。必须承认，这是充满挑战的一年，也是我们更好融入社会发展大趋势，开始自我变革的一年。我们取得一定进展，但也面临着很多挑战。在大的周期变化中，为了进一步升级我们的多元化治理体系，在各个业务领域用更清晰的战略蓝图、更敏捷的组织面向未来，真正创造长期价值，集团现决定：

1. 戴珊（苏荃）作为集团总裁，将代表集团分管大淘宝（包括淘宝、天猫、阿里妈妈），B2C零售，淘菜菜，淘特和国内贸易（CBU）等一层组织，共同形成“中国数字商业板块”。面对越来越激烈的竞争格局，我们必须决策更高效，行动更统一，各个一层组织之间的定位和分工更明确。期待戴珊基于深厚的市场经验、杰出的领导力以及独特的女性体验视角，继续发挥阿里巴巴在中国消费领域的引领角色。

蒋凡作为集团总裁，将代表集团分管全球速卖通（AliExpress）和国际贸易（ICBU）两个海外业务的一层组织，以及Lazada等面向海外市场的多家子公司，共同形成“海外数字商业板块”。过去几年，阿里巴巴海外市场增长迅速，海外年度活跃消费者已达2.85亿，但距离成为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公司，距离在潜力广阔的海外市场有更大作为，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此，我们需要形成面向海外市场的整体战略蓝图和组织保障，坚定前行。蒋凡在大淘宝七年时间，为淘宝的无线化、个性化和内容化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期待蒋凡带领团队在海外市场发展中实现更多创新。

2015年起开始施行的“中台战略”，是过去几年集团最重要的组织战略。随着整个集团正在形成多业务引擎驱动未来增长的格局，面向未来，“多元化治理”将成为集团全新的组织战略。我们希望通过更多新型治理方式的探索，始终用生产关系的先进性来驱动先进生产力的释放，用组织的创新去驱动业务的创新。

上述任命将于2022年1月1日起正式生效。

2.Michael Evans作为集团总裁，将同时负责“阿里巴巴海外商务代表团队”（AGB），“国际知识产权保护”（IPR）和“海外公共事务”（IGR）等部门，在加强阿里巴巴海外市场的沟通和合作上扮演更重要的角色。该任命此前已生效。

3.2022年4月1日起，武卫（Maggie）将不再担任集团首席财务官（CFO），并由集团副首席财务官（副CFO）徐宏（Toby）接任。武卫将继续担任集团执行董事，并担任集团董事会下设的可持续发展委员会成员。

加入阿里巴巴近15年以来，Maggie作为CFO参与领导了从阿里巴巴B2B公司到阿里巴巴集团先后三次的成功上市，并组建和培养了一支具有高度专业能力和素养的财务团队，成为阿里战略落地、业务发展的坚强支撑。面对资本市场、国际环境、宏观局势的起起伏伏，她始终荣辱不惊，为人谦逊、坚韧，是我一路以来无可替代的亲密战友，也是很多核心管理团队成员的知心姐姐，为阿里巴巴走到今天做出了卓越的历史贡献。CFO接班人计划，是我和Maggie几年前就开始共同筹划的事情，我们认为今天的交接班条件已经成熟。市场永远有起起落落，但是我们所做的事业是长期的，管理层的接力是为了保证阿里长远持久地跑下去。Maggie今后也会用另一个身份，更好地支持和帮助我和团队一起完成使命。

Maggie和Toby的交接也体现了阿里巴巴传承有序的传统。三年前，Toby从普华永道加入阿里巴巴，并在两年前成为集团副CFO。面对不断变化的业务类型，Toby迅速展现出杰出的专业能力和领导力。至今，Toby已经逐步担起了集团财务管理以及战略投资工作的重担。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Toby可以很好地承担起下一任阿里集团CFO的职责，与集团核心管理班子一起，带领团队走向下一阶段的成功。

对于22岁的阿里巴巴，这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是我们面向未来坚定变革的新起点。各位阿里人，让我们一起做好自己，风雨同行！

张勇（逍遥子）

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2021年1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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