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东方艺术品中,丝绸对欧洲的影响最早也最为持久。从公元2世纪起,汉朝时期的中国丝绸,其质量和工艺便备受欢迎。这些丝绸面料通过中亚的维吾尔人(Uighurs)、帕提亚人(古代伊朗人Parthian Empire)和其他中介商最终抵达了罗马帝国,并开始对欧洲掀起了一场持续两千年之久的新的艺术浪潮。
丝绸上的图案,逐渐融合为西方艺术中装饰主义重要的一部分,对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让西式装饰图案更自然化,摆脱几何和对称的思维束缚,展现更为动态化和活力的一面。16世纪意大利佛罗伦萨风格主义画家阿纽洛·迪·科西莫(Agnolo di Cosimo,昵称布龙齐诺)的著名肖像画作《埃莉诺·托莱多和她的儿子肖像》(《Portrait of Eleanor of Toledo》)便是东方审美与西方肖像画作的完美融合。
布龙齐诺的肖像画作《埃莉诺·托莱多和她的儿子肖像》(《Portrait of Eleanor of Toledo》)
布龙齐诺的肖像画作《埃莉诺·托莱多》(《Eleanor of Toledo》
这幅画描绘了埃莉诺·托莱多(Eleanor of Toledo)—— 图斯卡尼大公科(Grand Duke of Tuscany)西莫一世·德·美第奇(Cosimo I de' Medici)的妻子 —— 坐在她一个儿子身旁。这幅肖像被称为“冷漠”,反映了托莱多原先所在西班牙宫廷的严肃礼仪,没有通常期望在母子肖像中看到的温暖感情。然而与之相反的,托莱多华丽的绣花天鹅绒礼服,带有金色经线和黑色绒面阿拉伯纹饰,被画家精心复制。礼服中央硕大的莲花花纹图案,其样式正是中国装饰图案西化转型的最典型例子。被线条精心抽象后的东方花卉所带来的繁荣、丰盛、生命力、庄严的视觉感受,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母子之间看上去缺乏的温情连接,并成为画面的重心焦点。
除意大利的东方美学之外,荷兰亦深受中国出口的标志性艺术品及工艺品——瓷器影响。17世纪,荷属东印度公司在华订单极大地影响了景德镇和德化窑外销瓷的生产,但在崇祯十五年(1642)以后,当时中国内战连年,社会动荡不安,荷兰商人们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此时,荷兰代尔夫特的青白彩釉马上获得了欧洲买家的推崇。
中国风代尔夫特仿青花彩陶砖(出自《中国风 13世纪-19世纪中国对欧洲艺术的影响》)
荷兰代尔夫特陶器
代尔夫特“瓷器”,实际上并非真正的瓷器,而是钴蓝装饰的锡釉白陶,但从外表上看似与瓷器相似。纹饰方面,除了早期往往照抄明朝晚期流行的青花瓷图案外,亦有根据参考、臆想、误解和想象而成的在欧洲颇为流行的“中式元素”组成的中国风图案。但就艺术和技巧层面而言,这些作品仍有点力不从心,更缺乏中国画独特的笔墨修养和博大精深的汉学底蕴,初看相近,但细看之下仍在细节上与工整严谨的正宗明朝青花瓷具有差距。
17世纪晚期,代尔夫特受中国五彩瓷的影响,结合当时欧洲流行的洛可可风格,创作出了融合东西方艺术的彩色精致釉陶器,同样在欧洲大受欢迎。与早期纹饰风格中模仿明朝青花瓷图案不同的是,这一时期的陶器,纹饰采用了更贴近西式审美的被欧化的远东纹饰。
一对代尔夫特彩色釉陶荷兰奶牛
这对奶牛雕像完全以珐琅着色。各色珐琅和金色在小炉中用小火的烧制方式上色。通过这种新技术,整件的颜色增加到柔和的粉红色、绿色、金黄色、橙色、浅棕色、金色和银色。纹饰中,陶艺家们一改初期拘泥于单线平涂的中国画法,将渲染融合进线图,既有传统的中式牡丹图案,亦加入有层次的,讲究一些光影效果和多色阶模式的西式花朵,虽为小品,但中西合璧,相映成趣。
在意大利,除了肖像画和丝绸纹饰,深谙东方美学意境的,还有上世纪中叶起步的意大利珠宝世家——储粹宫。其更像是珠宝业完美的中国工笔画画家,深得笔墨精髓,或精细写实、或详细构图,或白描、或重彩,并将刻画主题与中国传统审美观念中的花鸟、山水相联系,虽以西式技艺为载体,但以工笔观念为骨架,完美地诠释和推动了国际间顶级的东方审美。
储粹宫 流光漫跃Dancing Airglow 耳饰
工笔画常常融合了精心策划的布局和娴熟的构图技艺,就如同储粹宫"流光漫跃Dancing Airglow "耳饰中的每一个元素,都被悉心安排,以创造出和谐平衡的画面韵味。作品不仅在意线条、形状和比例的精妙安排,还注重了如同重彩般设色的渲染氛围、不同色彩宝石排列后产生的晕染效果,以及点彩的视觉魅惑,确保作品的视觉吸引力。锦鲤的身形、荷叶与花的姿态也为画面注入了自然的、灵动活泼的不对称构图,鱼尾、鱼鳍飘逸、鱼头饱满,叶、花卷曲自然。尽管工笔画追求形似,但它并不是简单的自然主义复制,而是通过从客观事物中提炼、重组,创造出独特的意象。在捕捉对象的内在精神的同时,它允许一定程度的夸张和变形,以宝石般精湛的技艺,呈现出独特的艺术之美。
除了珠宝和舶来品瓷器,即使在本土器物——银器中,亦可发现中国风的影子,而其中无法绕开的著名银匠,便是18世纪英国的保罗.拉美瑞(Paul de Lamerie)。
保罗.拉美瑞银制茶叶罐
这件1747年的银制茶叶罐结合了洛可可式的装饰思维与中国风,整件好像一个小型建筑般,拥有花草装饰的顶盖,“檐下”的戴斗笠的中式人物、中式草屋、带线条的树木和花草等,视觉感受极为丰富且带有洛可可式的卷曲的运动感。与拉美瑞的其他西式作品相比,该茶叶罐雕塑感十足,且摒弃了徽章式的对称造型,显得更为自然流畅且美轮美奂。
在跨文化视觉叙事中,东方审美的影响一直在持续演进,并在西方艺术中找到了自己的特殊位置。这种融合和交流为艺术世界带来了新的视角,强调了文化多样性的重要性。正是这种多元性和开放性,让艺术能够超越文化边界,传递深刻的情感和思想,丰富了人类文化的宝库。跨文化视觉叙事是一种不断演进的过程,它将继续为艺术家和观众带来新的启示和惊喜,丰富着我们的视野,启发我们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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