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冬，是被风洗过的，空旷而清冽。那些夏日里穿梭的毛茸身影，大多匿了踪迹。食堂的玻璃门，便成了最温暖的指望——每日，总有两团橘色的身影，准时蹲守在那里，像两盏不肯熄灭的灯。同事给它们取了名字：一个憨拙，是“没头脑”；一个傲娇，是“不高兴”。

它俩是这片天地里固执的守望者，是呼啸北风中，一抹柔和的暖色。

前几天夜里，大厨领我绕到一处，去看他藏在暖气管线旁的秘密。那不是什么精工巧造的木屋，而是一只朴素的泡沫箱子，稳妥地安放在这热源的臂弯里。他用手拍了拍那白色的箱体，语气里带着一份实在的得意：“这玩意儿，轻，还保温。”

那一刻，工业管道的硬朗与这手工的简陋，竟奇妙地融合成一种无可辩驳的温柔。粗粝的冬天，仿佛被这只小小的泡沫箱子，磨软了边缘。

我总不愿称它们为流浪猫。那词里带着无根的飘零。我更喜欢叫它们“小自由”——来去如风，是这院子里自在的精灵。

寒风依旧会刮过空旷的院落。但我知道，在那汩汩的暖流之畔，多了一个白色的、安恬的巢。人类的智慧与善意，有时就是这样简单：一个废弃的泡沫箱，一份举手之劳的牵挂，便让这个冬天，对于所有渴望温暖的生命而言，终于不再那么冷了。

作者：王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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