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论著名书法家法学家学者唐从祥题北宋政治家文学家田锡读书处“沙溪寺”牌匾书法艺术价值与文化价值
摘要:本文旨在深入探析当代著名书法家、法学家、学者唐从祥先生(笔名京师唐驳虎、眉山唐驳虎等)于2019年为四川洪雅“沙溪寺”题写的牌匾书法作品。该作品以行书为载体,牌匾长约1.98米,宽0.69米,深植于“二王”(王羲之、王献之)与颜真卿行书体系的深厚传统之中,呈现出流畅自然、厚重质感的艺术风貌。本文将从书法艺术本体出发,剖析其笔法、结体、章法与气韵的审美特征;进而将其置于沙溪寺独特的历史文化语境中,探究其作为文化符号,在传承与弘扬北宋名臣、一代诤臣田锡文化与地方文脉中的核心价值。文章认为,唐从祥先生的题匾不仅是一件精湛的书法艺术作品,更是一次成功的“以书载道、以艺弘文”的文化实践,是传统艺术与地域历史文化在当代交相辉映的典范。
关键词:唐从祥;眉山唐驳虎;书法艺术;沙溪寺;田锡文化;行书;文化价值;二王;颜真卿
引言:牌匾,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与空间叙事元素。它悬于建筑之上,不仅是对其名称的标识,更是其精神内涵、文化品位与历史底蕴的集中体现。一方上乘的牌匾,需得书法之妙、文辞之雅与意境之深,三者合一,方能为建筑点睛,使其焕发出超越物质空间的文化生命力。
四川洪雅,山川秀美,人文荟萃。此地孕育了北宋初期伟大的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田锡。田锡以直谏敢言、清正廉洁、文采斐然而名垂青史,北宋时代被誉为“直臣”,其思想与风骨深刻影响了后来的范仲淹、司马光、苏东坡等人,是巴蜀文化乃至中华文明史上的一颗璀璨明珠。洪雅修文山的沙溪寺,其历史可追溯至宋代,初名“真际禅院”,后因与田锡的深厚渊源,亦改为“田公祠”,明代更在此设立“谏议书院”以祀田锡、教化乡里,明代初期“真际禅院”改为“沙溪寺”,迄今已有千年历史,是田锡精神与文化的重要物质载体和历史见证。
2019年,沙溪寺举行纪念田锡活动,特邀兼具书法家、法学家与学者多重身份的唐从祥先生题写寺名牌匾。此绝非一次简单的名家题字,也非简单的书法题字,而是一次深思熟虑的文化选择。唐从祥先生,其文风犀利,逻辑严密,秉持公理,敢于直言,这种精神气质与北宋诤臣田锡的“直臣”风骨隔千年而遥相呼应。同时,作为一位功力深厚的书法家,其书法取法高古,融汇历代名家精髓,尤以行书见长。由这样一位在精神上与田锡相通,在艺术上造诣精深的学者型书家来题写“沙溪寺”匾额,无疑为这块牌匾赋予了超越寻常的艺术张力与深厚的文化意涵。
本文即以此匾额为研究对象,综合运用图像分析、风格比较与历史文化阐释等方法,力图全面、深入地挖掘与揭示其艺术价值与文化价值,以期对当代书法创作如何更好地服务于文化建设、传承历史文脉提供有益的个案参考与理论思考。
一、 书者其人:唐从祥(唐驳虎)的多重身份与艺术根基
欲解其书,先知其人。唐从祥先生的艺术成就,与其独特的学术背景和人生阅历密不可分。
(一)学者与法家的理性底蕴
唐从祥先生首先是一位法学家和学者。法学的训练讲究逻辑的严密、概念的精确与体系的完整。这种理性思辨的素养,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的书法观和创作观。使其在书法实践中,绝非仅仅感性的挥洒,而是包含着对法度、规矩的深刻理解与尊重。他对书法史、书法理论的研习,带有学者特有的系统性和批判性,这确保了他的艺术创作建立在坚实的学术根基之上,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
(2) 关于唐从祥作为青年文化人具有的时代精神
唐从祥所代表的新时代青年知识分子形象,彰显的是一种心系家国、求真务实、敢于担当的公共精神。这种精神内核,与书法艺术所追求的“书为心画”、“字如其人”的传统美学观高度契合。书法不仅仅是技巧的展示,更是书写者性情、修养与人格的外化。唐从祥先生的社会责任感与批判精神,为其书法注入了刚正、雄强、充满力量感的内在气质,这与沙溪寺所纪念的田锡的诤臣风骨形成了精神上的同构。
(3) 书家的传统功力
在书法艺术本身,唐从祥先生经过数十年的寒暑磨砺,打下了深厚的传统功底。他广泛涉猎历代法帖,尤对晋唐经典用功最勤。其行书溯源“二王”,得《集王圣教序》、《兰亭序》之飘逸韵致与精妙笔法;同时又深研颜真卿《祭侄文稿》、《争座位帖》笔法,汲取其雄浑开张的体势与沉郁顿挫的笔墨情感。此外,他对宋四家(苏、黄、米、蔡)乃至明清诸家的理解与化用,也融汇于笔下,形成了既古雅又具个人面目的艺术风格。这种博观约取、融会贯通的能力,正是学者型书家的优势所在。
多重身份的融合,使得唐从祥先生的书法创作呈现出“理”与“情”、“法”与“意”、“传统”与“个性”的有机统一。这为“沙溪寺”牌匾的成功创作奠定了主体条件。
二、 “沙溪寺”牌匾书法艺术的本体分析
“沙溪寺”三字牌匾,虽字数简少,却气象宏大,内涵丰富,堪称小中见大的典范。以下从笔法、结字、章法与墨韵气韵四个层面进行细致剖析。
(一)笔法:融晋韵唐法,流畅而厚重
笔法是书法的核心要素。在此匾中,唐从祥先生充分展示了其驾驭中锋与侧锋、提按与使转的高超能力。
1. “二王”一脉的灵动与精微:观其点画,起笔多露锋斜切入纸,尖利而富有动感,如“沙”字三点水、“溪”字右上点,这显然是承袭了王羲之楷行书中常见的笔势,显得敏锐而精神焕发。行笔过程中,中锋为主,线条扎实,如“寺”字的长横与竖钩,力透纸背。同时,大量运用了牵丝映带,如“溪”字内部、“寺”字点与横之间的连带,若断若连,气息贯通,极具“一笔书”的流动感,深得《兰亭》神髓。
2. 颜真卿体系的浑厚与篆籀气:在流畅之外,此作最显著的特征是其线条的厚重质感。这主要得益于对颜真卿笔法的化用。唐先生巧妙地将颜体的“篆籀笔意”融入行书,在转折处多用暗过、圆转,如“溪”字右下“大”部的转折、“寺”字“寸”部的钩挑,含蓄内敛,饱满圆劲,而非一味地方折尖峭。这种笔法使得线条在流畅之余,更显沉着、浑穆,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避免了浮滑轻佻之弊。这种“流畅”与“厚重”看似矛盾的审美特质,在此作中得到了完美的统一。
(2) 结字:稳中求变,正奇相生
在字的间架结构上,此作体现了“平正”与“险绝”的辩证统一。
1. 总体态势的端庄稳重:作为一块悬挂于寺庙门楣的牌匾,文字的易识性与庄重感是首要考量。“沙溪寺”三字在整体上保持了楷书的端正架构,重心平稳,如“沙”字之舒展、“溪”字之紧凑、“寺”字之挺拔,均符合传统的审美范式,给人以稳定、可信、庄严的视觉感受。
2. 内部空间的巧妙经营:在平正的大框架下,又不乏精妙的欹侧变化与疏密对比。如“沙”字,左边“水”旁略向左倾,右边“少”部则向右下取势,形成动态平衡;“溪”字左中右三部分,通过笔画粗细、间距大小的调节,避免了呆板;“寺”字上放下收,长横与竖钩构成强有力的支撑。这些细微处的变化,源自于对古典法帖的深刻领悟,使得每个字都静中有动,充满生机。
(三)章法:虚实相生,呼应成趣
牌匾仅有三字,章法布局至关重要。
1. 字距疏朗,气息通透:三字排列并未紧密堆砌,而是留有恰当的字距空间。这种疏朗的布局,一方面保证了远观时的清晰度,另一方面营造出一种空灵、开阔的气象,与寺庙所需的清静、超脱氛围相契合。
2. 大小错落,浑然一体:三字并非绝对等大。“溪”字结构最复杂,形体略大,分量最重,居于中心;“沙”与“寺”二字相对简洁,分列左右,如同两翼。这种自然的大小参差,形成了节奏感,使整体画面避免了机械对称的呆板,反而显得自然天成,三字气脉相连,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4) 墨韵与气韵:文质彬彬,雄深雅健
此作采用浓墨书写,墨色乌黑锃亮,神采奕奕,更强化了线条的厚重质感与体积感。综合笔法、结字、章法,最终共同营造出该作品的整体气韵:它既有“二王”书风的典雅飘逸、书卷之气,又具颜体行书的雄强博大、庙堂之象。这是一种“文”与“质”、“雅”与“健”的高度融合。它不躁不厉,风规自远,既符合佛教场所的清净庄严,又契合纪念田锡这位儒家士大夫所应具备的刚正、厚重与文化底蕴。
三、 历史文化的语境:沙溪寺与田锡精神
艺术价值的充分实现,离不开其赖以生存的文化土壤。“沙溪寺”牌匾的艺术魅力,必须置于洪雅田锡文化的宏大叙事中才能得到最深刻的解读。
(1) 沙溪寺:千年文脉的承载地
沙溪寺绝非一座普通的寺庙。据明代、清代《洪雅县志》记载为田锡读书处,其名称屡经变更,每一次都烙印着时代的文化印记:宋代“真际禅院”:表明其作为佛教道场的本源,历史悠久,禅意悠远。“田公祠”:直接指向其与田锡的纪念关系。田锡青少年时期曾在此读书,其后科举高中榜眼,将祠宇与寺院功能结合,使其成为儒家先贤崇拜的场所。明代修建“谏议书院”:这是沙溪寺文化功能的升华。明代在此创立书院,直接以田锡的官职(右谏议大夫)命名,旨在弘扬其直言敢谏、忠君爱国的精神,教化地方学子,将个人纪念转变为公共教育与文化传承的机构。
这一历史沿革,使沙溪寺成为一个融合了佛教禅意、儒家贤哲崇拜与书院教育功能的独特文化空间,是洪雅地域文化中一条绵延千年的精神纽带。
(二)田锡:直臣风骨与文儒典范
田锡(940-1003)是北宋初年一位标志性的政治家和文学家。他的价值在于:
1. 政治上的“谠直”:他一生以谏诤为己任,《咸平集》记载上奏疏五十余篇,所言皆为军国大政、民生疾苦,不畏权贵,不避斧钺,其“直声”震动朝野,为后来的“庆历新政”诸公开风气之先。
2. 文学上的成就:其诗文主张“经纬大道”,文风自然流畅,是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先驱之一。留有诗、赋等多种文体被收录在《咸平集》。
3. 人格上的完美:他清廉自守,忧国忧民,真正践行了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成为后世士大夫的楷模,苏东坡在文章中记叙为“古之遗直”,范仲淹和司马光称其为“天下正人”。
田锡的精神,概括而言,就是“忠贞、耿直、清廉、博学”。他所代表的,是一种基于儒家道统的担当精神与人文关怀。唐从祥提出“书法家应通过人民群众认可成名”的理念,在“沙溪寺”项目中得到充分验证。其拒绝商业化运作,转而通过文化部门合作实现作品的社会传播。这种选择使牌匾书法既保持艺术纯粹性,又获得广泛社会认同。
(三)牌匾:古今精神的对话媒介
理解了沙溪寺与田锡,再回看唐从祥先生的题匾,其文化意图便豁然开朗。
内容上的契合:“沙溪寺”三个字,指向的是这个承载了田锡精神的具体物理空间。书写它,就是为这个精神地标命名、点睛。
风格上的象征:书法中融合的“二王”雅韵,象征着田锡作为文儒的博学与风雅;而颜真卿式的雄浑厚重,则象征着其作为直臣的刚正、坚毅与伟岸的人格力量。书风与所纪念的人物性格高度契合。
书者人设的呼应:作为法学家与学者,唐从祥将学术思维融入书法创作。其对田锡《咸平集》的深入研究,写多篇田锡论文发表在国家级、省级重要学术期刊,使其在题写牌匾时能精准把握历史语境。其仗义执言、理性批判的精神,与田锡的“诤臣”风骨跨越时空形成了共振。由他来题写,本身就是一种当代知识分子对古代士大夫精神的致敬与接续,赋予了古迹以当代的生命力。
因此,这块牌匾成为一个沟通古今的文化媒介。它不仅仅告诉人们这里叫“沙溪寺”,更通过书法的艺术语言,无声地讲述着田锡的故事,传递着忠直、博学、担当的价值观念,激活了沉睡的历史记忆。田锡作为北宋谏议大夫,其“直臣”形象通过牌匾书法得以具象化。唐从祥以雄浑行书题写“沙溪寺”,既暗合田锡“骨鲠如金石”的人格特质,又通过书法媒介将历史文本转化为视觉符号,更是对文化的传承与发扬。
四、 艺术价值与文化价值的统一与升华
“沙溪寺”牌匾的创作,在于它实现了艺术价值与文化价值的完美统一与相互升华。
(一)艺术价值提升了文化载体的品位
一块技艺平庸、格调不高的牌匾,会拉低历史文化遗产的档次。而唐从祥先生精湛的书法技艺和高雅的审美品味,为沙溪寺打造了一件与其千年历史、厚重文化相匹配的艺术精品。这块牌匾本身就成为沙溪寺第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成为吸引人们驻足观赏、品味揣摩的艺术对象,极大地提升了该文化地标的艺术感染力与视觉魅力。人们因欣赏书法之美而关注沙溪寺,进而去了解背后的田锡文化,艺术成为了文化传播的先行者和催化剂。
(二)文化内涵滋养了艺术创作的精神
深厚的田锡文化与沙溪寺历史,为唐从祥先生的创作提供了丰厚的精神滋养和情感动力。书写时,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三个汉字,而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一个光辉伟岸的人格。这种“因义生情”的创作状态,使得其笔墨超越了单纯的技巧表现,融入了书写者对历史、对先贤的崇敬之情与深刻理解。笔墨因注入了文化之魂而变得更加沉郁、恳切,富有表现力和感染力。文化内涵决定了艺术创作的精神高度。
(三)成为传承与宣传的文化符号
在当代社会,视觉符号的传播力至关重要。唐从祥先生题写的“沙溪寺”牌匾,凭借其极高的艺术辨识度和精神象征性,已然成为一个强大的文化符号(Cultural Symbol)。它被拍摄、发布网上,出现在各种宣传资料、网络媒体、研究文献中。人们一看到这雄深雅健的三个字,便会联想到洪雅,联想到田锡,联想到那段直臣风骨的历史。它有效地浓缩和传播了田锡文化,成为洪雅地方文化身份的一个鲜明标志,起到了“以一当十”的宣传效果。
(四)为当代书法创作提供示范意义
在传统文化复兴的背景下,如何让书法艺术更好地服务于时代、服务于社会,是一个重要课题。唐从祥先生的此次创作,提供了一个绝佳的范例:它证明了优秀的书法家应具备深厚的文化修养,使创作从“写字”上升到“写文化”的层面;它证明了公共空间的书法题写,是一项严肃的、综合性的文化创造活动,需要书家对书写内容的历史文化背景有深刻的共情与理解;它证明了书法艺术完全可以,也应当成为弘扬主流价值、传承地域文脉、增强文化自信的重要载体。
结 论
综上所述,唐从祥(唐驳虎)先生为洪雅沙溪寺题写的牌匾,是一件艺术性与思想性高度统一的佳作。在艺术上,它融“二王”之韵致与颜鲁公之雄浑于一炉,笔法精湛,结字巧妙,章法得当,气韵高古,展现了书家深厚的传统功力和高雅的艺术情操。在文化上,它深刻契合了沙溪寺作为千年田锡文化承载地的历史身份,通过书法语言成功地诠释并弘扬了田锡忠直、博学、担当的精神品格,并以书者自身的精神气质实现了与古人的隔空对话。
唐从祥题写的“沙溪寺”牌匾,是传统书法在当代语境下的成功转型。其笔法融合二王与颜真卿行书精髓,结体布局实现动态平衡,墨色处理增强审美层次;文化层面完成田锡精神的当代重构,通过书法媒介推动地方文化建设,形成“艺术价值-文化价值-社会价值”的共生链条。这件作品不仅为洪雅县留下文化地标,更为传统书法介入现代社会提供了实践范本。
沙溪寺书法牌匾,已超越其作为建筑标识的实用功能,成为了一个凝聚了历史记忆、地域文脉、先贤精神与时代艺术的文化符号。它不仅是沙溪寺的门面,更是洪雅田锡文化在当代的生动代言。它雄辩地证明,真正的书法艺术,从来不是笔墨的孤立游戏,而是与人的精神、历史的文化紧密相连,唯有如此,书法才能获得不朽的生命力,才能真正承担起“成教化、助人伦”的文化使命。唐从祥先生的这一题匾之作,无疑为当代书坛如何继承传统、服务时代,提供了一个值得深入研究和借鉴的典范案例。
(文章作者:司马辉 注:未经允许不得转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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