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航天七三一医院呼吸内科重症监护室的静谧角落,62岁的肖女士如同一只被茧束缚的蝶,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机的嗡鸣声规律地回荡在空气中,那根细长的管路成为她与死神拉锯的纽带。一个月前,一场突如其来的低血糖昏迷引发的缺血缺氧性脑病,让她在外院的ICU里与呼吸机相伴了整整30个日夜。此刻,她的每一次微弱呼吸都牵动着门外丈夫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女儿攥得发白的指尖。
“她最爱穿旗袍,总说女人要活得精致。”肖女士的闺蜜哽咽着翻出手机里她跳广场舞的照片,屏幕上的身影翩若惊鸿,与病床上插满管道的苍白面容重叠,刺痛了每个人的心。丈夫老张颤抖的手抚过她凹陷的脸颊:“医生说再试最后一次脱机,要是还不行……”后半句化作一声呜咽,淹没在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里。
呼吸内科闫鹏主任站在床尾,目光扫过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持续39℃的高热、顽固的低血压、多重耐药菌感染的警报像一张密网,将患者牢牢困在生死边缘。“感染、营养不良、呼吸肌萎缩、意识障碍,四座大山压着她。”医疗团队连夜会诊的白板上,红笔圈出的每个关键词都重若千钧。
转折始于那个凌晨。气管镜探入肺叶的瞬间,黏稠的脓痰在屏幕上泛着狰狞的黄绿色。“鲍曼不动杆菌,多重耐药。”医学检验科的电话让值班护士倒抽冷气,但闫鹏的手稳稳握着纤支镜:“辅助用药,每天一到两次肺泡灌洗。”晨曦穿透窗帘时,第一袋营养液正顺着鼻饲管流淌,康复师的手掌已贴在患者肋间,用膈肌起搏仪唤醒沉睡的呼吸记忆。
第七天的晨间查房,一抹奇迹悄然降临。当护士轻声呼唤“肖阿姨”时,那双紧闭月余的眼睑竟微微颤动,在众人屏息中缓缓睁开。老伴手中的水杯“当啷”落地,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她认得出我!她眨眼了!”这一刻,监护室的空气仿佛被注入生机,连呼吸机的节奏都变得轻快。
三周后的黄昏,康复师扶着肖女士的手按在呼吸机开关上。“准备好了吗?我们慢慢来。”随着支持压力逐级下调,她的胸膛开始如破茧的幼蝶般轻轻起伏——5次、10次、20次自主呼吸!当呼吸机终于停止运转的刹那,老伴把脸埋进妻子掌心,滚烫的泪水浸湿了那些被针孔覆盖的血管:“咱们回家看孙女跳舞去……”
脱机这天还是个特殊的日子——国际妇女节,窗外的玉兰绽出新蕊,肖女士的手指在老伴掌心轻轻勾画。她说不出话,但每个眼神都在诉说:插管时护士为她扎的蝴蝶结从未松散,昏迷中耳畔循环播放的孙女童谣,还有无数双手托着她穿越生死隧道的温度。这场医患携手的破茧之战,终在春天来临时,让生命重新绽放呼吸的自由。这大概是肖女士收到最好的节日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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