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黄土的气息掠过山峁,屋檐下的燕子忽然少了踪迹。前几日还见它们绕着院子飞,翅膀沾着晨露,啄起墙根的湿泥补巢,泥粒粘在砖缝里,干了就成浅褐色的小点。
晨起,抬头望见天边的雁阵。一群黑点点排着“人”字,翅膀扇动的声音远得几乎听不见,却把秋的凉意带得更近了些。看见燕群就停下脚,我把手搭在额前望:“燕儿南去,霜就快落了。”
我蹲在门口捡起燕子落下的羽毛,浅灰色的,软乎乎的。冬天冷,我总想着它们在南方会不会冻着,开春第一声燕鸣响起时,我跑出去,看见两只燕子落在窑檐上,歪着头看我,像老朋友打招呼。爷爷听见我的笑声,直起腰:“燕子回来了,地就该热闹了。”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院子,屋檐下空着的燕巢还在,风刮过,巢里的干草轻轻晃,像在等主人回来。
傍晚时,最后一群燕子飞过头顶,叫声里带着点匆忙,却不慌张。爷爷拍了拍手上的灰:“它们知道路,明年准还来。”我把捡来的羽毛放进窗台上的小瓷罐,罐子里还有去年秋天捡的雁羽,一根深黑,一根浅灰,摆在一起,像把两个季节的风景都装了进去。
我想着南方的暖,想着燕子在那边的屋檐下筑巢,想着燕子落在温暖的湖边,也想着明年开春,窑檐下会再响起燕鸣,天边会再飞来燕阵,爷爷会再扛着木杈晒粮,奶奶会再缝新的棉袄……
一年又一年,燕去南归时。(彭梦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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